鲳鱼

写点生活时光里的鸡山岛

发布时间:2022/9/5 13:59:51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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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王祖青

这是我第二次登上鸡山岛。

记得第一次去鸡山岛,那时光算来已经过去将近十年。那时,我是应老家在鸡山的邻居阿彩之邀,陪妻和她一起跳舞的姐妹们一同去的鸡山岛。初到鸡山,一股浓浓的海腥味便扑鼻而来,爬上山岭,那份逼仄、局促、冷寂、甚至于破败的景象,曾让我有些失落和感慨,原来心目中那美丽、富庶的鸡山岛,在我最初的视野里,大打折扣。

翻过山,穿过蜿蜒的石阶,阿彩家便在东边的半山腰上。有些年代的两间两层石砌老宅,镶嵌在犬牙交错、层层叠叠的石屋之间。房前屋后,爬满青苔藤蔓。由于儿子在城里读中学,阿彩夫妇是一个在家打渔,一个进城陪读,聚少离多。所以,那老屋基本没人住,只是在逢年过节时他们才回去料理一番。今天,打开房门,久不住人的房子,屋里是一股难闻的霉味。无奈,阿彩带我们去了离她家不远的她姐家。她姐一家一直住在鸡山,同样两间两层的房子,她姐收拾得井井有条。小小的天井里,花草扶疏,娇娇艳艳,一看他姐便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。站在她姐家天井边低矮的围墙旁远眺,前无遮拦,大鹿岛、中鹿岛、披山岛以及一些我叫不出的岛礁,尽收眼底,那海天同蓝,鸥鸟翔集,涛声阵阵,帆影点点的自然风光,甚是养眼。

从石砌小路下到海边,在退潮后黑峻峻、湿漉漉相对平坦的一块巨大礁石上,我们拍照、观海、听浪、捡螺、捉蟹、做游戏……十几个女人闹成一锅粥,不亦乐乎。可惜的是五月天、孩子脸,不多时,一朵云,并不厚,却压得很低,它轻飘飘地从大鹿岛向鸡山方向踏浪而来,急促的雨点,一会儿便打湿了我的单衣。在阿彩她姐家,三个女人一起忙碌,为我用电吹风把衬衣吹干,那份温暖,记忆犹新。

现在想来,如果非要说我第一次上鸡山岛记住了什么,我想除了我上面所说的这些,便是中午聚宴时阿彩点的那一桌海鲜:那活楞楞的梅鮦鱼、黄灿灿的大黄鱼、扁担样的带鱼、辣螺、观音手、红头虾、梭子蟹、乌郎(河豚)鲞、鱼皮馄饨……那是我平生吃过最鲜美的海鲜。

说句见笑的话,今早出门时,嘴馋的我首先想到的,便是再去鸡山“鲜一回”。

从栈台码头下轮渡,崭新豪华的渡轮在八级大风的海里如履平地。走上码头,海风拂动衣襟,吹来的是大海的气息、大海的韵味。抬头,码头上高耸着那象征鸡冠山的鸡冠雕塑,线条优美,惟妙惟肖。“东海鱼舱”四个大字写在挡浪墙上,分外醒目。四周的墙壁上画满了各种表达渔村韵味的图画。挡浪墙顶上挂着一盏盏鱼灯。一排排靠近码头的房子,涂上各种色彩。举目望去,鸡山岛焕然一新,清洁爽朗,斑斓靓丽,这一切与十年前我来时,已经判若两样。

接站的鸡山乡宣传办主任美女小章,带着我们在码头逗留一会后,与我们一起坐上旅游小电车,第一站,我们去了火车村。

火车村在鸡山的最南面,原名火叉村,因方言谐音而改名。在火车村山顶的坡地上,铺有一大片绿茵草地,草地的周边有四五个蒙古包似的乳白色帐篷隐约在树木草丛间,可供游人露营。小章说,这里山高视野开阔,只要天气好,站在高处,向东可以眺大鹿、中鹿、披山、洞精等岛屿,甚至看到海天连接处。晨起时,还可以看海上日出或海上云雾。向西可以回望喇叭口的漩门湾,那栈台山布达拉宫似地密集民居,和漩门湾三期工程的长堤,最是壮观。她还说,鸡山在古代和近现代,都是海防前哨。历史上鸡山人民为抗击外来侵略和民族解放,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和牺牲。

走出草地向南,你不用抬头,苍茫中就能看到山色空濛、远景廖廓的玉环本岛,而稍稍低头,整个火车村就呈现在脚下。在鸡山这把长长火叉的叉口处的山坳里,树木葱茏,花草摇曳,一幢幢石头屋散落在山坡上,有的整洁,有的破败,有的尚在修葺,有的随着旅游业的发展,已经作为民宿在营业,但大多院门紧锁,很难见到几个当地人。

偷着独自溜出去采访的方老师归队后说,他在山坳下面一户人家的门口,遇见一位说话爽朗的老者。好客的老者主动与他打招呼,问人客从哪里来,饭吃了吗,要不要留宿,老者还说自己家有好多当年子女们居住过的清洁卫生的房间,一直保留着,只要方老师愿意,可以随时带人过来与他们同吃同住,且不要钱。

多好的海岛老人。

我说不要钱那肯定不行,我们也过意不去。如果他以民宿的低端收费招待客人,我倒愿意带三五个人再过来,到他家搓搓麻将,谈谈诗文,看看海,兜兜风,浪漫个几天。我说鸡山人,就应该有这样的想法,先把人气搞旺,再图发展。

方老师说,他刚才上山时,还碰到一个女子,交谈中得知她是本地人。这些年她在城里捞了第一桶金后,看到了政府为发展家乡旅游业的决心和希望,便毅然回到家乡参加旅游建设。刚才,我们在草地上逗留拍照的蒙古包,就是她在经营。

可以想象,思变,是政府的决策,也是百姓的祈盼。

当然,鸡山岛除了大海、青山、礁石、石屋、海鲜等自然环境因素带来的优势外,搞乡村旅游,同样少不了人文景观的点缀。

来火车村,是一定要走走村里新建的朴树公园的。说是朴树公园,其实像样的朴树,也只有看到一棵比较高大且有点岁月的。好在火车人独具匠心,把整片山坡荒地,都种上了花花草草,再在上面顺坡架设了旋转型廊桥,廊桥下面绿意盎然,曲径通幽,自然和人文相结合,倒也优美。所以,对于摄影来讲,无论景深还是对焦,这个袖珍的朴树公园,都适合让摄影发烧友发呆一段时间。

从火车村坐车回后岙海边时,潮水还没退去,当年我们玩耍的那块巨大的黑礁石,在海浪的撞击下时隐时现。我们沿着海边新建的游步道走去,大家一起聊着些关于海洋的话题。渔民出身的张老师说,以前,鸡山岛外就是富饶的披山渔场,当年敲黄鱼、钓带鱼,捕鲳鱼、墨鱼、鳗鱼,就在眼前看得见的这些地方。而说起吃海鲜,张老师说玉环人每月都有时令海鲜可尝,这倒让我想起玉环民间的那首关于海鲜的民谣:正月梅鮦,二月鲻鱼,三鲳四鳓五马鲛,六月鲈鱼,七月虮蛄,八月望潮,九月黄鱼,十月乌鳞,十一月带鱼,十二月鳗鲞。是啊,玉环人吃海鲜的口福,是内陆地区的人们想都没法想的。

可惜由于当年的烂捕,近海渔业资源几近枯竭。尽管现在渔船越造越大,且奔赴远洋捕捞,但渔民的收益,已经大不如从前。所以,好多渔民抛家弃业,洗脚上岸。他们在城里置业,办厂、打工、做生意,另谋出路,让鸡山这个原先有五千多人居住的岛屿,只剩下一千多人,且大多是老弱病残之辈和一些故土难离的人们,令人不无感慨。

沿着游步道上山,在高大的圆柱型灯塔边绕回,一路上道路清洁,环境清幽。路边、山坡上凡是有点土的旮旯处,几乎都种上了花草,或摆上了盆景。靠山的墙壁上“游”着许多海洋生物,听说这些都是美院的学生们在假期里创作的,一条条形象逼真,呼之欲出。

风从海上来,沿着山道,我们在密集的石屋间上下穿行。时近中午,来到鸡山岛的北端制高点——乡政府前的一个小公园里小憩。在公园墙壁的宣传栏里,张贴着许多关于鸡山岛的沧桑历史和英雄人物的介绍和照片。看着这些岁月的留痕,鸡山人那些多灾多难和值得骄傲的故事,又在心头涌动。

不去说历史上鸡山经常发生的海难和那些凄惨的招魂幡和衣冠冢;也不去说鸡山渔民在披山洋面活捉蒋军飞行员,得到毛主席、刘少奇等领导接见和表彰;更不去说鸡山人陈盆滨勇夺国际性极限马拉松比赛冠军的骄傲。今天,我只想简单地说一说我熟悉的一个老鸡山人平凡的故事。

前几年,在我们小区里,有一个步履蹒跚一碰面就客气地叫我“娘舅”的八十多岁的“台湾佬”,现在的他已经故世好几年了。他是我妹夫在鸡山的表兄的岳父。年国民党撤退台湾时,他和岛上的大部分青壮年一起,被掳到台湾,从此抛妻别女几十年,受尽孤独和凄凉。归来时,妻已亡,女儿也已经做了奶奶。行动踟躇,满头白发的“台湾佬”,看到由于海洋资源的匮乏,打渔人生活的愈发艰难和宭迫,在新世纪初,他用仅有的养老金为两个外孙各自在城里首付了一套房子。从此,一家人离开鸡山,住进了城里,过上了安稳的日子。他常说他是幸运的,能把这把老骨头送回故里,是他最大的心愿。

老爷爷(他叫我娘舅,我叫他爷爷)的故事很多很长,听来如悲情小说般凄美,令人扼腕长叹。那故事里的故事,它饱含着那代鸡山人共同的血泪和无奈以及挣扎,不是我用一页两页的文字,就能表述详细的。

好在这样的故事,早已一去不复返。

叩问鸡山岛的历史,让人沉湎,让人感慨。现如今,渔网也挂不住时光,得天独厚、风景秀丽的鸡山,靠发展旅游业,作为高歌猛进的起航点,已经让鸡山岛注入新的活力,并将游弋向广阔的天地。

下得山来,小章客气,中饭设在跨海酒店,她真的又让我“鲜了一回”。

在此,谢谢好客的鸡山人,我想,我还会再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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